顾舒童

文章禁转,不论是否出站。
杂食动物,CP不定,自拆自逆,一切皆有可能。

【全职】象牙塔(三)

高能预警:本文有前任出没,不适者请火速撤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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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忽略各种BUG

 

 

上完课,叶修揣着U盘走出教室,孙哲平张佳乐等在门外。孙哲平的课在隔壁教室,正好可以一起回系楼。

 

“哟,又来秀恩爱呐,”叶修挑起眉梢冲张佳乐一扬下巴,“当心学生投诉。”

 

张佳乐翻白眼,“投诉什么?旁听又不犯法。”

 

叶修啧啧,捂胸作痛心疾首状,“明日头条,某高校惊现人形闪光弹,致数十人视力受损。”

 

张佳乐嘴角一抽,“你先瞎一个给我看看?我可是在学习!生命不息,学习不止!论高校青年教师的自我修养!”

 

叶修嗤笑,和他们一起下楼,“你一个搞艺术史的,还听得懂科技考古学?”

 

“怎么着?搞艺术史没人权啊?”张佳乐义愤填膺,伸着食指晃手腕,恨不得戳叶修脸上,“你们这群搞政治史外交史的少看不起人!除了翻档案,翻档案,以及翻档案,你们还会干嘛?我们的科技素养比你们强多了!”

 

叶修摆摆手,一脸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,“谈恋爱就谈恋爱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不然文博系别的课怎么没见你去听?”

 

孙哲平斜了他一眼,“比不上你,一追到手就原形毕露。”

 

“就是!”张佳乐赶紧附和,“追的时候对老王那么殷勤,一有课就跑去听,追到手了就……”

 

“就什么就,”叶修抽出支烟叼在嘴角,手里捏着打火机啪嗒啪嗒按,“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,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是实事求是,”叶修扭头,祭出冠冕堂皇的语气,“张佳乐同志,你实事求是了么?”嘴唇开开合合间,喷了张佳乐一脸烟气,“追到之后我还坚持听了一学期好么。”

 

张佳乐皱起脸,歪着身子避开,手在鼻子前挥了挥,“靠,还职业道德,先把你碎了一地的公德心捡起来再说。”

 

孙哲平把张佳乐拽到另一边,自己走在叶修身侧,借着身量居高临下,“不是说好要戒烟?不怕回去跪搓衣板?”

 

“呵呵。”叶修抖了抖烟,各种淡定。

 

 

 

三人嘻嘻哈哈地回到人文学院,叶修先后告别了隔壁楼的孙哲平和自家二楼的张佳乐,一个人吭哧吭哧往五楼爬,路过四楼时,王杰希突然出现在余光中。

 

“哟,特意来迎接我啊?”叶修笑呵呵地望着王杰希阖上办公室咖啡色的木门,向他缓缓走来。

 

“我找蓝河敲章。”他平淡道,手里拎着个棕色的文件袋。蓝河的办公室在楼梯旁第一间。

 

叶修点点头,神色如常,“报销?”

 

王杰希嗯了声,经过他身边时,拿文件袋拍了拍叶修的胳膊,“怎么还不上去?”他侧着脸,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叶修眉眼,“舍不得我?”语气不咸不淡,神情道貌岸然。

 

叶修颇为受不了地偏过头哼笑,“又要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了?”

 

王杰希勾了勾嘴角,刚想说些什么,只听咔嚓一声,斜前方的那道门忽然开了。咽下嘴边的只字片语,他转而看向声源。半开半掩的木门背后显出一个气质温和的身影,他的视线同那人直直撞在一起。

 

王杰希目光很稳,毫无被人撞破后的尴尬。反倒是那人恍若受了什么惊吓,眼神相触的瞬间便急急移开。王杰希眉端微蹙,隐隐觉到一丝怪异却又似曾相识的违和感。

 

才跨出办公室半步的蓝河就这样滞在原地,一手抱着沓空白表格,另一手还维持着按压把手的动作,往日温存和顺的神情在这一刻全化作了无措的空白。

 

“你要出去?”在异样的沉默中叶修突然开腔,“老王来敲章的。”

 

他冲杵在门口的蓝河笑了笑,唇角漫不经心的弧度沥过逝水般的岁月,似乎从未变过,一如蓝河初见他的那一天,叶修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于视野中,逆着长夏烈烈炙日的光线,挑起薄薄的嘴角对他招招手说:“是历史系的新生么?”

 

“我来敲项目报销的章,蓝老师现在有事?”王杰希清冷的嗓音响起,蓝河这才从纷扰久远的思绪中回到现实。

 

“噢噢……”他略显慌乱地摇摇手,继而将目光集中于王杰希,“我……我去陈老师那儿一趟,马上回来,要不王老师进去等一会儿?”

 

王杰希若有所思地打量束手束脚的蓝河,顿了一瞬才语气平平地道了句打扰。蓝河立刻侧身,请王杰希进去。叶修的手插进口袋,眼神在他们身上一溜而过,“那我回办公室了啊。”

 

王杰希回头,没开口,只微微颔首。叶修又笑了笑,然后背过身,顺着扶手拾级而上。

 

 

 

快到五楼时,在楼梯口碰上个世界史的同事。叶修吊儿郎当地打招呼,那人扫了他一眼,没什么表情,冷漠而敷衍地点点头。叶修不以为意,慢悠悠晃回办公室。

 

他随手甩上门,到书柜前翻资料。办公室不算太乱也不算整齐,期刊啊书籍啊文件啊,按内容分了个大类便乱糟糟塞进柜子。

 

他一边翻一边抽出以后用不着的扔地上,打算过几天称斤卖了。

书架上的空当越来越大,杂志没了其他书籍的挤压,纷纷噼里啪啦横倒下来砸上叶修手背。最上面几本露出微微泛黄的陈旧封面,有一本的右下角翘得老高,叶修用指腹来回压了压,纸面终于平了,可惜深深的折痕是消不掉了。

 

叶修盯着那几本杂志微微出神,罕见地露出举棋不定的迟疑,一会儿拿起,一会儿又放下,起起落落好几次。最后,他呼出一口气,宛若积压已久的叹息,淡淡的,却也怅然的。他终于还是拿起了那几本杂志,蹲下身,轻轻放进废纸堆。

 

收拾了半个多小时,书柜整齐不少,还腾出了大块空处,堆办公桌上的一大摞书总算有了归宿。叶修坐进转椅歇了会儿,手上不太舒服,毛毛躁躁,像是裹了层书籍纸张特有的尘埃。他只好起身,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洗手。

 

拉开龙头,一不小心开到了最大,水流哗哗冲泻进水池,溅了一袖管,他轻拍开关,调整到比较合适的大小。水池前宽大透亮的镜子反射着投进窗户的阳光,有点刺眼。以往的叶修就算呆在镜子前,也甚少关注镜中的自己,可他今天却一反常态,抬起头细细端详起来。

 

关上龙头,甩掉手上的水珠,湿淋淋的食指抹上熟悉而又陌生的五官。只有在镜子前,他才豁然意识到,自己竟已到了而立之年。

 

每当念及时间,念及今夕是何年,他的反应总是极端滞后,第一个想起的年份仍是2000——他刚进大学的那年,而非当下的2015。2015是那么陌生,那么新奇,以至于每每看到这四个数字,总有种恍然大悟感,像是从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境中骤然醒来。

 

在这样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境中,他收获了太多。学业和事业异常顺遂,本科就读于国内顶尖高校,硕博申请到了海外名校,甚至提前完成学业。一归国便返回母校执教,任职的第四年成了本系最年轻的副教授(尽管评定过程稍有波折)。

 

相较于事业,感情却不太顺利。

大三那年,他与当时的新生蓝河相识。之于蓝河,他亦师亦友,后来,在师与友之外,又多出第三重身份。叶修升大四前的暑假,两人终于走到一起,他们共同的初恋,没有惊心动魄和轰轰烈烈,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水到渠成,质朴而温情。再后来,叶修出国,两人开始长达四年的异国恋。

 

蓝河生性温柔而隐忍,叶修本以为这将是恋情最大的保障,可惜他错了,再温柔隐忍的人,也会有疲惫得想要放弃的一天。或者说,正是由于这样的性格,反成了他们恋情最大的隐患。

 

爱情也许能捱过分歧,也许能捱过争吵,却捱不过长时间的忍气吞声。忍,永远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像是一针麻醉剂,缓解症状却毫无疗效,消退后便是更为剧烈的疼痛。

 

他记得那是初春的一日,他被闹钟惊醒,拖着睡眠不足的躯体跌跌撞撞地穿衣洗漱,美国历史学博士的学制比国内长,名校的考核标准又极严,正常毕业都不轻松,更不要说叶修还要提前毕业。

除了拼命,别无他途。

 

他叼着面包顶着料峭春风,从公寓匆匆忙忙赶去学校图书馆,一路上车水马龙,喧嚣满地。然后他停在异国的十字路口前,接起一个国际长途,蓝河模糊的声音在另一头起起伏伏,他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,他直觉蓝河那儿出了什么事,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用电话联系他。

 

然后,电话断了。

再然后,他收到一条微信。

 

微信界面上还留着昨晚的记录,也是昨日唯一的记录。

蓝河在中国的午后对他说晚安,早点睡;叶修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了个“好”。

 

而在“好”字下方,隔着时间的分割线,是那条最新消息。

 

成双成对的情侣头像旁,拖着个短短的文字泡

——我们分手吧。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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